毕竟,此是悬空寺的传承。 众目睽睽下,万一叫人看出跟脚。 难免横生枝节,招惹额外麻烦。 不比出自玄天升龙道的三戮妖刀! 可以随心所施展。 大威天龙,又被称作“广力菩萨”! 本身蕴含镇魔,刚猛无匹的意味。 故而,念头甫一凝练聚拢,化为那尊大威天龙菩萨。 随着法身显现,附着于箭锋之上,滚滚如海淹没过来的香火念力,轰然退散! 崩! 纪渊眸光一凝。 弓弦撒放似惊雷! 震得百里可闻! 那支无形箭锋迅疾如电,只一瞬就将迦楼荼贯穿撕裂! 居于心神汇处的永夜王,整个虚幻的形体,好像被千刀万剐也似,陡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可怖裂纹。 “啊!” 它发出惨叫,凄厉异常。 大股香火念力翻滚涌动,意图弥合伤痕,却无济于事。 这一箭不在杀伐身,而是彻底地断绝因果! 对于一尊香火神灵来说,失去万千信众的祈祷与供奉。 便等同于无之木、无源之水。 只会渐渐枯萎干涸,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! 所以,景朝当年破山伐庙。 首要捣碎金身塑像,推倒神龛香案。 无人祭祀,野神自死! “这是什么招数?本神的香火念力!臣服于本神的信众……” 永夜王身躯蜷缩,眼中浮现无比的惊恐,再无之前的盛气凌人。 好像大难临头,末降临。 它脑后一轮轮香火光圈,接连不断的黯淡敛没。 原本栩栩如生的形体,仅仅过去片刻,便像一团随时飘散的淡薄青烟。 那些祈祷的声音,虔诚的诵念,悉数都被一箭斩断! “香火成神道,本就是取之捷径,行之偏锋。 若为山水正神,地方城隍,护佑一方,尚可善终。 祀野神,榨取骨血,纵然本官能容,天公也迟早要收你!” 纪渊一字一句喝音如雷,狠狠迫寄生于迦楼荼心神内的永夜王。 “本神认……” 喀嚓! 好似无形大手猛地一攥,未等话音说完,就把那尊香火神灵捏得粉碎! “神,竟然死了? 你杀死了永夜王!这怎么可能!” 迦楼荼到底有着四重天的壳,即便吃下纪渊一记霸烈拳印,又被撼天弓、无极箭贯穿心神。 仍旧吊住一口气,维持点滴命元生机。 等到居于心神的漆黑形体碎裂崩散,化为乌有。 迦楼荼也恢复几分清醒,那双空的眸子透出浓烈恐惧。 要知道,迦楼一氏,近百年都在供奉永夜王。 以继夜献上骨血、念力。 于他们而言,这一尊香火神灵,就是支撑心灵的伟岸存在。 可如今,自称真神的永夜王却被纪渊一箭杀,捏成齑粉! 这种巨大的震撼,无异于天塌地陷,再造世界。 “你自个儿命都保不住了,还想着那个作威作福的野神?” 纪渊摇头道。 “奴家……我……掖庭不能无神!” 迦楼荼衣裙破碎,面呆滞。 好似没办法接受心中筑起的那方神坛,空空。 如坠冰窟,连求生本能都渐渐消失。 “神灵与信众,彼此无法分割。 神无香火则死,信众心中无神,亦也要变得虚弱。” 纪渊看出,迦楼荼心中所驻之神被破。 顿时如房屋去梁木,有种灵台垮塌,难以支撑的绝望之。 他眸光垂落,轻叹道: “倘若定要如此,求神不如拜我!” 大红蟒袍衣角翻飞,其人跨出一步,五指按向跪倒于废墟中的迦楼荼。 仙人抚顶,是授长生! 神灵抚顶,则为显圣! “神……” 迦楼荼眼神蒙,缓缓地仰首,乌黑的长发披散,出那张茫然的绝姿容。 那方心与神筑起的高台上,忽地凝聚出一道顾盼自雄,睥睨生威的拔身影。 比起永夜王更为伟岸,亦要更加霸道。 令人一见,就想顶礼膜拜! “吾神!请接受我的敬奉!” 迦楼荼崩溃的心灵,便如有了支柱,逐渐趋于稳定。 又好似受到惊吓的大猫,重回主子的怀抱。 “这就是香火念力么?” 纪渊双手负后,昂然而立。 他隐约到颗颗晶莹剔透的如钻念头,似有一缕缕细微丝线萦绕而上。 其中转着众生祈祷与香火愿力。 彷如团团氤氲的青烟,被神像入鼻窍。 又像熬炼的金漆,覆盖住泥雕木塑,辉煌显眼,堂皇大气。 “香火有毒,越是汲取享用,越能侵染魂魄,影响本灵光。” 众生之念,岂是那么容易沾染? 外界常道,圣人册封天下城隍,又闭关二十年寻求突破。 为的就是登顶神道,长生不死。 可在纪渊看来,这一条路未必好走。 景朝四十九府,何处没有城隍庙宇? 逢年过节,皆要祭拜。 二十年间,亿兆生灵,积累下来的香火愿力何其庞大?nAnCHanG791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