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渊催发气血,周身涌现佛光,驱散院内的冷气息。 正降伏这头小鬼,将其打得灰飞烟灭。 却见那团碧绿磷火猛然一缩,好似跪倒在地,连连作揖道: “九爷饶命!莫要动手!是小老儿我啊!” 那团煞地滚动,现身于五十步外,声音略显耳。 “安老头……这才几不见,你如何从一条魂,成了显形夜游的煞?” 纪渊眉头轻皱,之前管家谈及府中闹鬼,他就想过是不是安善仁跑出来了。 但后来考虑到夜游显形,扑食家禽,且不惧十几口活人的旺盛气,非煞不可为也。 安老头乃区区一条魂,若非碰上自己好心收留,又了林碌的气,至今还在市摆摊卖云。 应该没有这个本事才对! “回禀九爷!小老儿之前听那秃……大师诵经,像是钢刀刮骨一样。 本以为回到魂魄瓶,便能消停一些,没成想……” 安善仁自觉委屈得不行,其悲惨的语气几乎叫闻者伤心、听者泪。 “没成想大师的佛法高深,即便小老儿躲开他, 可每到入夜汲取气的时候,总有念经声响起,几乎要把鬼给疯!” 纪渊嘴角扯动,似是有些好笑。 代入一下,这就像是上辈子,白天做题疲力尽,晚上还有人在耳边疯狂念叨各种数学公式。 那种不得清静的苦痛煎熬,想想就很难受。 “九爷,你为何发笑?” 安善仁眼眶含泪,搭搭抬头问道。 “咳咳,我正好想起高兴的事情。无妨,安老头你且继续说。” 纪渊收敛神,审案一般继续盘问。 “小老儿本来想找九爷解决,但那阵子你并不时常回府, 魂魄瓶始终都未打开,也就忍了。” 安善仁丝毫没有一头煞的气焰,蜷缩着身子,依然是往常受风霜的可怜模样。 “但没成想,久而久之,听惯了念经,小老儿觉身子越来越膨,那小瓶子越来越狭窄,实在憋闷得难受。 于是,干脆冲了出去…… 后又觉得腹中饥鸣,受不住饿,这才跑到后厨偷东西吃……” 纪渊眯起眼睛,似是觉得惊奇,轻声问道: “你可背得出那经文?” 安善仁那身气似乎受过淬炼,化为大团碧绿磷火, 忽地震两下,而后说道: “容小老儿想想,好像是……凡有功,平等是德。 念念无滞,常见本其实妙用,名为……功德。 道须通,何以却滞,心不住法,道即通,心若住法,名为自缚……小老儿就记得这些!” 纪渊眼中闪过恍然之,心下慨,安老头倒有几分运气。 杀生僧此前诵经,念得正是禅宗六祖所传法道。 安老头看似受了好大折磨,叫苦不已。 实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悟,牢牢地记在心里。 因缘巧合,被洗练掉鬼物的晦暗气息。 加上魂魄瓶为其聚敛气,积月累之下,使之成为一头可穿墙过壁、显形扑食的煞。 换算成武道境界,魂是外炼、内炼,灵是服气。 安老头嘛,如今差不多算个通脉。 “行了,起来吧,生前跪当官的老爷不够,死了如何还做磕头虫。” 晓得前因后果,纪渊也没有怪罪。 只是更加好奇杀生僧的身份,禅宗六祖的法道经文,各处书局都有。 可通过诵念经文,便能“点化”一条魂,足以看出老和尚的佛法高深。 这已经接近上古正宗,高僧讲道令顽石点头的惊人手段。 “九爷……那些、鸭、鸽,小老儿定会赔偿的。” 安善仁有些羞愧,他纵然穷苦半生,却从来没有做过偷摸之事。 “罢了,也是我疏忽了,忘记府中养着魂。” 纪渊摆手道,把夜游神送回命格,淡淡问道: “说起来,你觉饥饿,为何不出府觅食?反而搅扰后厨、偏房? 或者寻大和尚帮忙也成,他是慈眉善目的热心人。” 安善仁挠了挠头道: “九爷莫非忘了,小老儿并没有出入家宅的本事。 似我这等物,除非被主人请进府中, 算生辰八字,立一块牌位,当成镇宅的神。 否则遇上侯门公府,莫说进去,都不敢挨近的。 至于劳烦大师,我怕是还没进到厢房,形体就被气血冲散。” 后面半句话,安老头忍着没说。 那位枯瘦老僧,哪里有半分慈眉善目? 分明生得青面獠牙,宛如凶恶夜叉! 纪渊轻轻颔首,又问道: “那你躲在这里作甚?” 安善仁似是想起什么,连忙献宝一样上前说道: “九爷,你有所不知,小老儿自从能够显形以后,平白学会了不少东西。” 纪渊挑眉,饶有兴趣道: “比如?” 安善仁那团碧绿火光,化为一条残影,“唰”的闪到墙角。 风恻恻,拨开杂草。 安老头从不易察觉的狗里头,摸出一方泥巴捏出的古怪之物。 用双手捧着,呈到九爷的面前。NANchAng791.com |